回家

第八十一章
  白薇眯起眼睛笑着，一言不发。鬓角的发丝垂落又抚上，隔着一层玻璃，她的手指伊然触碰…那炽热的鲜活，下一秒，玻璃炸碎……
  沈知味惊醒。
  冰冷的寒气四面八方袭来，身侧是轻浅的鼻息。白薇睡觉的样子十分安详，就像她本人，不踢被子不乱动，乖巧极了。
  “嗯……”像是被谁捏住鼻子，白薇皱着眉头极其不适地半睁开眼，“怎么了？”
  沈知味像是发了疯，突然狠狠咬了下去，纤细的脖颈瞬间发了红，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。
  “啊—”白薇吃了疼，这才彻底清醒。
  黑暗里对上一双狡黠的凤眼，透着亮闪闪的星光，因为好看顿时没了脾气。
  沈知味转过身背对着她，枕着双手一副安眠的态势。
  真想朝着她屁股踹上一脚，谁惯出来的毛病？忍了忍还是止住了，白薇轻轻摇晃她的肩膀，“睡不着吗？跟我说会儿话呗。”
  顺着弧线环上她的腰际，蹭蹭她的后颈，一点一点贴近耳廓说：“哪来的坏丫头平白咬了人就跑？嗯？”
  白薇笑：耳根子都红了还闹别扭呢？
  “噗—我说你差不多得了，”白薇捏她耳朵，强硬掰过她的脸：泛红的眼角，那可不是羞涩。
  慌了，白薇拿手背试探额头，然后起身开灯，跑到柜子里翻东找西，嘴里念道：“没什么，先量□□温。”
  沈知味侧躺在床边，自上而下看她，咧开嘴笑，“我刚刚做了一个梦。”
  白薇低头随口答着：“嗯，找到了。张嘴啊—”
  沈知味听话，乖乖张嘴等白薇把调好的体温计放进嘴巴，“有时候真觉得你在养女儿……”
  沈知味嘴里叼着东西，说话含糊不清。
  白薇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  再问就是摇头，笑得纯良无害。
  担心吵醒希子，白薇轻声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回来，迎面撞见动作不老实的某人手里正在疯狂揉搓，“你干什么呢？”
  场面一度尴尬，沈知味吐着舌头，“被发现了…”
  白薇看了眼温度计的读数，恨铁不成钢地捶她的脑袋，“多大的人测个体温还不老实？”
  “叼着！”给她个眼神警告。
  沈知味抱她，把头埋进腰背，小声说：“我刚才做了个梦。”
  很静的夜晚，没有虫鸣、没有叶梢，甚至连秒针走过的“哒哒—”声都没有：因为家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。
  36.7c。
  “把水喝了，”沈知味毫不犹豫一口喝光，然后像个孩子求表扬似的看向白薇。
  对着她的嘴角啄了一下，白薇转身收拾东西，问她：“刚刚做了什么梦？”
  沈知味食指抵着的嘴角不自觉扬起，说起话来眉飞色舞：“我梦见小溪生了个儿砸，咱们一块儿去医院，唐牧那傻逼就坐在地上可劲地哭，一边哭一边喊：‘臭小子大眼小嘴可真像小溪，那一看就随我的高鼻梁，以后建模就靠你了……’”
  白薇：“……老实说，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，看不出这些吧？”
  “噗—”沈知味伸手去摸白薇有些泛红的脖颈，稍稍用力揉搓，“你怎么都不问问咱俩在干什么？”
  “我们两个在干什么？”
  沈知味低头，撩开发丝细微舔舐，然后像是不满地加重了那个咬痕。顺着脖颈、下颌，亲吻而上，流连于唇齿辗转反舐，两只眼睛闪着精光，像是在问：你说呢？
  白薇笑：“如果真到那天，我可能会高兴得说不出话来。”
  笑而不语……沈知味愣住，撑着头看她。
  第二天早上。
  “好看吗？”
  李希子站在楼梯上，听见声音回头发现沈姨姨正靠在栏杆上看她。
  李希子再三考虑，还是摇了摇头。
  “哈哈哈—！”沈知味摆摆手大笑，离开栏杆走下来，一把揽过希子的肩膀，“我画的。”
  “！”李希子的视线来回游走在壁画和沈知味脸上，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，“好…好看！”
  沈知味揉了揉她的头发，“好就是好，不好就是不好，画这种东西，没必要撒谎。”
  李希子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，最后点了点头。
  “小希也喜欢画画吗？”白薇在楼下问道。
  “我……”令人震撼的色彩冲击，指尖轻轻划过纸张，有些涩涩的摩擦感，泛起颜料特有的香气，怎么能叫人不爱呢？
  “来吧！”沈知味握住她的手，朝画室飞奔，快得听不见楼下的喊声。
  白薇愤愤：“就不能改天有空……”话没说完就堪堪停住。
  是啊，改天是哪天，有空是哪空，现在不做，就错过了。
  “白阿姨你快看！”楼上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，接着是一个女孩，双手捧着画本向白薇冲来。
  每一缕发丝都洋溢着自由快乐，这还是白薇第一次，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。
  她的画里，有漂亮的房子，有高大的树木，有金色毛发的大狗，有怀抱小熊的短发女孩，以及…并肩站着的爸爸妈妈，都在她的画里。
  白薇接过画，仔细看了好一会儿，又说：“真好！”
  刚才笑得毫不掩饰，这会儿倒拘谨了，希子背过去的双手反复交叠。
  这时沈知味从楼上下来，大老远听见她喊：“那是，不看看谁教的？”
  “是是，”白薇把画本还给希子，偏过头看着沈知味若有所思地问道：“辛苦我们画家了，可以吃饭了吗？”
  迟了两个多小时，幸好是周末。
  “这周回家？”沈知味舌尖轻颤：这笋脯熏得可真好！
  白薇：“嗯，半个多月没回去了。”
  把希子送去学校，拜托小溪照顾两天后，白薇就放心开车回去了。
  距离不是很远，小半天就到家了。白母和白小阳一早就等在门口了。
  白薇进门脱衣服挂好，嗔怪他们：“天冷了别再去外边等了，你也不知道拦着妈？”
  白逸阳挠了挠头有些委屈，“姐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坳不过她……”
  “没大没小？”白薇对准他脑门狠狠敲下，看他还不长记性。
  白母帮沈知味把提着的东西放好，笑着走回来说道：“行啦，就你姐弟俩关系好！”
  苏芸坐在沙发上拉过白薇的手，心里高兴脸上也不藏着：“诶快尝尝这个，隔壁王婶刚腌好的梅子，我说你们要回来她就送了一大罐子过来哈哈哈，瞧着样子可真不错！诶小味你也快来啊，还有这个，对了最近怎么样……”
  这嘴就跟连环炮似的，白薇绝对是随爸爸！
  沈知味一个劲儿地陪笑陪夸，省了白薇好多事：别的不说，这梅子酸酸甜甜还真挺不错！赶明儿回去捎点给小溪（希）…哎哟，她们家这下双喜临门啦？
  右手被人轻轻捏着，白薇好奇地看过去，就看见一张委屈巴巴的笑脸，白薇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  沈知味偏着头看她：“你笑什么呀？”
  白逸阳也问：“姐你笑啥？”
  白薇摆了摆手，不理她俩，问她妈说：“妈，白小羊最近在学校怎么样？”
  一提学校，白母就挂相，一拍大腿瞪着儿子：“学什么表演，你现在给我们演一段？让你学医你不听，当初要是去当个兵多好啊！你……”
  白逸阳扒着抱枕扣在头上，想趴白薇怀里又在沈知味的视线下堪堪改变方向扑到她妈腿上，然后“妈—妈—”地嚎个不停。
  沈知味长吁口气，开心地搂着白薇：啊！世界清净了…